【方叶】烟和点心都掉水里了-16
16、
就像穿过了漫长的隧道，漆黑的世界渐渐出现了光明，开始只是隐约模糊的灰，渐渐地，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看到明亮的橙。方锐睁开眼，异国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被窗户框成一个规整的方。
“怎么……我没拉窗帘？”被阳光照醒的感觉并不好，方锐抬手遮住眼睛，胳膊略麻，脖颈处有一点酸痛，但是头脑清楚，精神异常。他似乎用不太正确的姿势睡了黑甜的一觉，十分舒服又不大舒服。方锐正要翻身，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同。床铺小了，被子重了，肚子上有温暖的东西，而且以他房间的朝向，晨光不应该照到他的脸上……
方锐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他坐了起来，那个与他分享温度又挤占床铺的家伙也在这时动了一动，梦呓似地发出迷糊的声音，抽回了自己压在方锐肚子上的手。
叶修还没醒，但照进房间的阳光似乎也影响到了他的睡眠，他皱着眉眉毛，像是怕光的夜行动物，一点点往方锐身后的阴影处挪动，慢慢缩成了一团。
不是梦……
方锐庆幸地笑了一下，在叶修脸上落了个早安吻。他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男女主角这般亲昵只觉得肉麻，当终于换做自己处在同样的环境时，他只嫌这样做还不够温情。他轻轻爬下床，把窗帘拉上。一个人睡毕竟不如两个人暖和，方锐给叶修掖了掖被子，又调高了空调的温度。这才六点，叶修还能再睡个十几分钟。
洗漱用的东西没有跟着带来，方锐趁早返回了房间。迈进自己房门的时候方锐甚至觉得有些异样——在他的房间里，空气中有居然陌生的味道。方锐抬手嗅了嗅，不是房间的错，陌生的是他，他在叶修那睡了一晚上，身上带着两个人的味道，混在了一起，变成了新的。
踩过落在地上的阳光，方锐走到镜子前，一撩额发，感觉自己今天真是帅得不得了。你看那真诚的双眼，那睡得颇有特色的发型，那充满男人味的零星胡须，就连眼角被枕头压出来的睡痕都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方锐快速在脸上抹了一圈剃须膏，对着玻璃里的小伙子惊叹哥们儿你实在棒。
餐厅里，中国队的大家坐在一起享用着早餐。孙翔研究着怎么才能最大限度地一次性拿到足够多的水果，唐昊正在吃他第三个炸薯饼，楚云秀把金枪鱼肉末上的芝麻沙拉挑开，这东西热量太高，她也吃不太惯。
“叶神，你的耳朵怎么肿了？”肖时钦把餐盘放在桌上，略带关心地问了下自己的邻桌。
“啊？蚊子咬的吧……”叶修捂住左边的耳垂，那儿还痛着，裹了胡椒粉一样的麻辣，像是腌制久了，下一秒就可以揪了丢到锅里油炸。方锐正好就在这个时候下来了，哼着小曲，意气风发。
苏沐橙瞅了瞅倍儿爽的方锐，又看了看肿了半边耳垂的叶修，笑着戳起了盘子里的煎蛋白，“哎，好想喝豆浆啊。”
“我想吃早茶。虾饺，粉果，云吞……我受够生菜了。”黄少天嘴里嚼着甘蓝叶，一样滔滔不绝，“身为G市人，居然连着吃了半个多月的……这些什么东西来着，总之我拒绝称呼它们为食物，耻辱。”
“这的肉吃起来好柴。”李轩也很不满。
食不言的张新杰听到这话，对着盘子里的鸡胸肉默默地点了点头。
方锐也从点餐区回来了，手里拿了一个颜色看着十分夸张的奶油面包，挤了油画颜料一般，把楚云秀看得差点掉了手里的三明治，“天啊，方锐，你这面包乱七八糟的抹了什么啊？”
“不知道啊。之前看某人挑的。”方锐拆开外包装，递到叶修面前，“要吃么？赏你一口。”
叶修松开捂着的耳朵手，呵呵笑着白了他一眼。
昨晚那场比赛瑞士最终还是赢了，东道主也如愿进入了淘汰赛，今天停赛一天。叶修和组委会联系好了上午要带大家到下一次比赛的赛场做适应训练，那不单是中国队第一场淘汰赛的赛场，正好也将是这届世界邀请赛的决赛赛场。
喻文州最后上的大巴，却发现叶修旁边已经坐了一个方锐。车上空位还有不少，他倒不是一定要和叶修挤在一起，只是这几天领队队长一起坐已经成了习惯，一下子被占了位置令他有些意外。方锐似乎看出他的想法，但他没说什么，只是贱兮兮地对着国家队长比了个剪刀手。叶修拿着平板在看比赛的视频，他似乎还困着，眼睛微眯，头也没抬，好像没注意到他们。
喻文州明白了些什么，摇头笑了笑，便走到王杰希旁边坐下。闭门养神的魔术师睁了一眼往叶修那边看了看，又很快闭上了眼睛。
淘汰赛的体育场比之前举行小组赛的大的太多，设备也非常的先进。大伙感觉都很不错，几个预定下场不出场的队员试了电脑之后甚至开始在场馆里逛了起来。
“电脑怎么样？”喻文州问。
“不错，我都等不及在这和韩国队打决赛了。”李轩有些兴奋。
“这么早就给韩国定了决赛门票也太瞧不起其他国家队了吧。哦，不过我们会进决赛是肯定的。”张佳乐调整着屏幕的亮度，一样很是自信。
方锐压着主机，在旁打趣，“我有预感，等比赛完了，我们都会变成韩国人。”
“别人还有可能，你就臭美吧。”
方锐扭头一看，刚刚对他放嘲讽的除了叶修还能有谁？
“哼哼，别小看我。万一决赛打完全韩国的头条都是‘方锐大大是韩国人思密达’，你怎么办？甘心？”
“脑洞太大是病，得治。”
两个人互相丢着垃圾话，其他人似乎也适应了这样的气氛，很快就不再理会，而是专心操作着手下的电脑。
“你们来看，这边领奖台都弄好了。”苏沐橙在会场一端招呼。颁奖台，这个不错。大家全部好奇地跑了过去，果真有一个长长的红色领奖台立在一个较高的平台上，两端有延伸而下的楼梯，中间印有一个金色的带着翅膀的“1”，看着和荣耀的LOGO颇有些相似。
看到这个最高荣誉的领奖台，大家的心情多少有些激动。当中的唐昊一跃就跳到了领奖台上，举起双手，大声呼道：“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
底下一群人登时目瞪口呆。
“干嘛，世界冠军的领奖台啊，你们就没人想喊这句吗？”唐昊不满。
除了孙翔的另外十二个人整齐地摇起了头。艾玛，这耻度太大了。
唐昊有些扫兴地下了颁奖台，就在这时，整个比赛体育场的照明灯光忽然间全部暗了下来，偌大的场馆变成了漆黑一片。
“怎么了怎么了？停电？跳闸？”
“好像是人工关掉的。”肖时钦看到远处比赛用电脑还在运行。
“这是要干什么？”
“我之前听说今天主办方也要来检测一下会场的照明和投影设备，原来是现在吗？”喻文州伸出手表看了看，那上面带着荧光，暗处也能显示。
“好了，别闹了，人家检验设备呢，等一下吧。”叶修拍了拍手，他话音刚落，咔嚓一声，全息投影出的乳白银河就凭空出现在了漆黑的场馆顶棚，仿若一片光辉的夜空。以此为背景，好几颗浮动的亮星从四周飘到中央，它们旋转着，移动着，逐渐变大，形成了金色的“GLORY”动态字，在虚拟的会场星空中闪耀不止。
“哇，好炫！”
“还挺漂亮的。”
大家纷纷评价，而方锐只是呆在站着，异常惊讶地看着这个本该是他第一次来的地方。
叶修察觉到旁边的异样，用胳膊撞了他一下，“怎么了？”
“我之前看到过这些……我来过这里。”
“你来过？”
“我之前做了个梦。”
“……”
“和现在几乎一样的梦，一样的环境，一样的大家。呃，也不完全一样……”方锐瞥了瞥叶修，又想起了叶局。
“你不太一样，很不一样。我们站在领奖台上，在接受冠军的颁奖。那时的会场上空也是这样旋转的投影，不过还有观众，四周都是闪光灯。原来我梦到的那个是在颁世界联赛的奖啊，好兆头。等等，也不对，要颁也不该是你和老冯给我们颁，礼仪小姐说的还是中文……”
听着方锐的自言自语，叶修大致明白了什么，撑着下巴听了一阵后直接打断了方锐，“我听懂了，你做了个获得世界冠军的梦。不过实话说，听起来真够玄乎。”
“你不信啊？”
“我信。”
“看着不像。”
“我可信了。不就是世界冠军吗，我的队员，实力是怎么样我不清楚？”叶修把手插到口袋里，往颁奖台的台阶上走去。
“叶修。”方锐叫住了他，叶修停下了步子，与此同时，刚才熄灭的场馆灯又一齐亮了起来。一瞬间，直射光、闪光、白光、霓虹光，所有灯光交相呼应，地面被照得像个巨大的反光板，在场的人不禁眯起了眼睛，地面，座椅，扶手，走廊，就连身边的人都仿佛都因此高亮的反射而发出了光。
叶修停住的时候正好在站领奖台的楼梯上，从方锐的角度上看，他就像一个信步走向最高荣誉的胜者。他的胸口是国家队的编号1，他的背后是颁奖台的第1名，一个旋转的荣耀LOGO正好移到叶修的头上，像是为他加冕的王冠。
“叶修。”看着这样一幕，方锐忽然忘了他刚才想说什么了，他沉默了一阵，最终冒出了誓言一样的话语。
“我们会赢，我们会是冠军。”
叶修笑了，和往常一样地随意，却让方锐由衷地相信他说的那句话就是真理。
“冠军，那必须的。”
END
评论(14)